作 者丨胡慧茵
编 辑丨和佳
图 源丨图虫
美国企业开启“裁员潮”，无疑给恢复中的美国就业市场浇下了一大盆冷水。
近期，微软、奈飞、Meta、推特、PayPal等多家企业陆续发布裁员和冻结招聘的信息。对此，投资银行Piper Sandler的首席经济学家Nancy Lazar认为，疫情后就业市场的调整，意味着更多的裁员即将到来，许多公司在疫情期间过度雇佣和提供了过高薪酬。“疫情催生的就业市场泡沫正在破灭，这意味着裁员周期即将来临，就业和工资的增长会减弱。”Lazar指出。
就在部分美国企业宣布裁员之际，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了——美国多地正遭遇“用工荒”。而且，目前美国就业市场劳动力供需关系似乎有恶化的趋势。
据美国劳动部数据，今年4月的失业率环比持平在3.6%，但与2020年2月相比仍高出0.1个百分点，失业人数也高出20万。同时，失业时间超过27周的长期失业人数达150万，明显高于疫情前水平。
劳动力供需不匹配，导致企业招工难。美国劳工部还有数据显示，目前美国就业市场共有1150万个空缺职位，但相对应的可用劳动力仅为590万人。
这不禁让人疑惑，美国就业市场为何会呈现“冰火两重天”？接下来紧俏的劳动力市场，是否会对美国经济的复苏进程产生影响？
裁员潮遇上“用工荒”
企业“裁员潮”来势汹汹，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，多家知名科技企业的员工首当其冲。
当地时间5月27日，有消息指出数字支付公司PayPal上月向其圣何塞总部的83名员工发出解聘通知，而在本月底，PayPal将关闭其在旧金山的办事处。据悉，自疫情缓和，网上购物增长放缓，该公司股价同比下跌58%。
而在两周前，奈飞裁员150人，被裁员工的数量约为总员工数量的2%，该公司表示裁员原因在于收入增长放缓。同样由于消费者对产品的需求放缓而宣布裁员的，还有美国健身器材公司Peloton。此外，一批科技公司，如微软、Lyft、Snap、Meta和Salesforce等也在近期遭遇股价下跌之际，不约而同地选择放缓招聘。
“裁员潮”来得突然。要知道，此前如谷歌、微软、苹果等企业还在为员工加薪，以此应对通胀带给员工的影响。
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杨水清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，企业选择裁员，一方面是由于员工工资上涨，需要节约成本；另一方面，是因为部分企业前期产能扩张过快，有调整的需要。
据悉，由于部分企业难以抵消成本飙升，今年第一季度美国企业利润创下接近两年来最大降幅。
谈及企业利润下滑的问题，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特聘研究员王国兴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，这是由于当前宏观环境发生了变化。
王国兴表示，在疫情暴发的前两年里，受益于零利率、疫情防控措施，美国高科技头部企业逆势快速发展，也因此获得可观的利润，带动了其股价和美国股市的大幅上涨，也由于发展的需要，这些高科技头部企业开始扩张规模、持续扩大招聘，并通过加薪留住人才。
只不过，如今宏观环境已经发生变化。王国兴向记者指出，当前通胀高企，美联储激进加息，疫情防控措施大幅度放松，消费从商品为主更多转向服务，消费者支出的增长前景也在下降，依赖低利率扩张的高科技头部企业运营环境发生了变化，企业利润不及预期。“为此，很多科技型企业不得不通过裁员降低成本，以维持其业绩和在股市上的良好表现。”他补充道。
当前，科技型企业因早期的扩张，已处于劳动力过剩的状态。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，美国国内就业市场还存在“用工荒”的问题。“美国高科技企业如苹果、亚马逊出现裁员潮，凸显出美国就业的结构性问题。现在美国国内劳动力缺口比较大的行业，主要是需要与人接触的服务业。”王国兴向记者说道。
美国就业市场将迎转折？
就在科技企业以裁员或放缓招聘等方式进行人员调整时，美国的劳动力市场仍然紧俏。
据美国劳工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，4月美国失业率环比持平在3.6%，而该月非农就业人口增加42.8万人，与3月修正后的42.8万人持平。尽管就业市场有所恢复，但劳动参与率仍有上升空间。数据显示，4月美国劳动参与率环比下降0.2个百分点至62.2%，比疫情前低1.2个百分点。
有见及此，部分雇主通过上调工资来争夺人才。数据显示，4月份平均时薪增长0.3%，略低于3月份0.5%的月度增幅，年增幅为5.5%。巴克莱资本证券公司则预测，5月平均时薪将增长0.3%。
事实上，涨薪并非从今年开始。早在2021年2月，拜登政府就提出加薪计划，表示到2025年6月将最低时薪上调至15美元。
对此，王国兴认为，在疫情期间，加薪的方式确实有适用性，“在疫情严重的时候，企业招聘员工普遍很困难，他们不得不用加薪来吸引员工。但由于劳动力市场紧俏，很多人倾向于跳槽寻找薪资更高的工作。”他认为，加薪不仅会给服务业企业带来压力，另一方面，加薪还会在一定程度上推高通胀，形成螺旋上升。
当前一片火热的美国就业市场或许很快迎来转折点。王国兴向记者分析，当前美国劳动参与率在缓慢改善，接下来美国劳动力市场会一个进入新的阶段，“即劳动力市场的紧张状态将不复存在，失业率逐步回升，会有更多的行业出现‘裁员潮’。”他认为，这是因为美国货币政策急速收紧，整体经济受压，消费者对不断涨价的商品和服务的接受度越来越低。
美国服务业PMI指数有所回落也引发外界对美国经济放缓的担忧。数据显示，5月服务业PMI初值从4月份的55.6降至53.5。另外，跟踪制造业和服务业的美国综合采购经理人指数（PMI）初值也从4月的56.0降至5月的53.8。有分析认为，这与当前通胀高企，供应商交货时间长，以及需求疲软有关。
另一项追踪工业企业的产品出厂价格变动趋势和变动程度的指标——美国生产者物价指数（PPI）也连续第二个月突破10%。据美国劳工部发布的数据，美国4月PPI指数同比上涨11%，略低于前值修正值11.5%，这是自2020年12月以来该数据的首次下降。虽然数值有所下降，但加工商品如汽油等成本仍然高企，意味着该国面临通胀压力仍然沉重。
“虽然美联储和美国政府已经采取了多方面措施来抑制通胀，但目前通胀下降的幅度很小，未来一段时间里仍然会大大高于美联储2%的调控目标，这将对企业经营形成挑战，例如加息之后企业的融资成本不断增加等。”王国兴向记者表示，美国经济出现滞胀的可能性比较大，具体还得看后续美联储加息的力度以及节奏的把握，看能否在控制通胀和保持经济增长之间保持平衡。他预计，美联储货币政策调整可能呈现“前紧后松”的走势。
展望美国经济的复苏状况，王国兴认为还存在以下难点：“首先通胀难止，还将受到地缘政治冲突影响，而短期内企业涨薪也无法暂停；其次，是疫情导致的供应链紊乱能否得到更好的恢复；再者，美联储激进加息，债务利息上升，不排除出现债务危机的可能；另外，则是要看美国经济的转型程度，包括经济科技集团化、脱碳等，这些都会整体抬高美国发展经济的成本。”
本期编辑 啊同木实习生 林曦莹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