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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土好亲切,吃完这顿周三的饭,大理人来了精神

时间:2021-09-09 17:45:58 | 来源:澎湃新闻

原标题:好土好亲切,吃完这顿周三的饭,大理人来了精神

液态市集是一个扎根于中国传统市集研究的项目。怀着对乡土的兴趣和好奇心,一群新时代的乡土研究员扎根云南,以跨学科的研究方式,为乡愁和变迁画像,从市集出发,关照自己,理解他人。澎湃新闻与液态市集合作,定期发布调研阶段性成果,邀请读者与我们一起看见乡土,记录乡土,理解乡土。

在神奇的沙坝连续吃了一个月,从肉档到饭馆儿,从生猪嘴到猪脸,从最好的酸肉到全生的猪肝。好吃好喝好买,生活居然能妩媚成这样。也不知道是人类发明了市集,还是市集重新发现了人类。

生皮是大理白族人放在心尖尖上的一道菜 视频提供:液态市集(05:23)有点生猛

生皮,大概是大理诸多美食之中最为奇特的一种了。这道菜的名字听起来生猛,因此外地人敢不敢吃或者能不能吃得惯,要随缘而论;但本地人通常无法抵挡它的诱惑。事实上,做生皮的用肉很是讲究,它们都是从用稻草烧过的整猪身上割取,因为烧过,所以虽非全熟,但也并非全生。

一道讲究的生皮来自猪身上最嫩的不见天部位(肚底、后腿)。不同部位的肉有不同的口感,也会有不同的切法。一般是将金黄的净皮切成两公分见方的块。那些带肥肉的皮则切成约半公分厚的片。粉嫩的瘦肉则切成比筷子头还细一些的丝。切好之后,分门别类地整齐码在盘子里。就这样,菜就备好了。有时候还会根据个人喜好,加上一小撮切成条的褐色新鲜生猪肝。

生皮的灵魂是蘸水。蘸水的做法说简单也简单,说复杂也复杂。沙坝街姐妹花饭店的老板娘张根喜向我们展示了她的蘸水调法:姜末、蒜泥、小米辣、油炸后的芝麻或花生碎、麻籽、鲜花椒面、辣椒油、生抽及四种醋混合而成的“生皮醋”,加上芫荽或葱,齐活儿。蘸水的做法因人而异,关键还是醋的运用,在不同区域,大理的木瓜、梅子、炖梅、杨梅酱和陈醋的组合被发挥到极致,一碗漂亮的生皮蘸水不仅可以去腥,蘸之令生皮之鲜味能立即跳跃于舌尖之上,神奇又好用。

大理吃生皮的地方有很多,但许多人更愿意去街子上吃,喜洲城东村的董小宏解释说:“这样可以吃出氛围。”这一点可能和云南的街子文化很是相关。在云南大多数地方,赶街子、到街上闲是一个底蕴深厚的传统。大理有很多具有深厚传统的街子,在这些街子当中,沙坝街的生皮是顶有名的。以至于有人会对初到沙坝街的客人说:“你不来沙坝,你就没有真正到过大理。你不在沙坝吃生皮,你就没有真正到过沙坝。”因此,去沙坝吃生皮是体味大理的正确方式之一。

左脚在洱源,右脚在大理

沙坝街在214国道的边上,踞洱源而壤大理(市),附近有江尾、右所等大集,但这些市集与沙坝的集期错开,所以并不矛盾。沙坝街的历史并不久远,它1980年代才在一块废弃农田的空地上形成。之前附近村子的人们主要赶上关镇的沙坪,又觉得沙坪太小,所以自发在此地建立起了一个场地更大的市集。后来,原先在沙坪渔潭坡举行的渔潭会(渔谭会与三月街是大理最盛大两个民间交易会)也挪到了沙坝街上,沙坝街就显得更大了。

至于今日再看,沙坝街的“大”是多方面的。

首先是名气大。即便是那些新大理人,只要是在落脚在沙坝街附近的,也有许多都赶过沙坝街,并且喜欢沙坝街,乐于与人分享。在喜洲经营客栈和私房菜的邱波在大理呆了十几年了,他就经常赶沙坝街,他说他喜欢沙坝街的自发和自然。在本地人那里,沙坝街则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。有了一定年纪的人对沙坝街的兴趣尤为浓厚,许多人是逢集必赶,几十年来几成习惯。

其次是空间大。现在的沙坝街占地面积达110多亩,分别分布着花市、日用百货、古玩、瓜果蔬菜、肉类、猫狗鸡鸭、饭店和牲畜交易等区域。围绕着沙坝街的空地,有20几家木材厂和30来家石材厂分布,这些厂家逐渐建起了固定的厂房。也有几家饭店开在马路边的房子里。再有两个院子,分别是村委会和市场管理部门的所在。但在沙坝街上更多也更重要的,是各种各样的流动摊位,这些摊位要到每周三集期的时候才来。虽然大排档和饭店菜价差不多,有一些饭店却故意将灶台和桌椅板凳摆在外面,因为他们发现,在房子外面,生意更火爆。

隔得老远地都能感觉到锅气

最后是规模大。沙坝街幕天席地,很难确定每次赶集的人数。但市场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估计,在正常情况下,每到周三集期,沙坝街上会有超过5000的人流量。到了八月十五渔潭会会期,则有几万人涌到这里。

沙坝永远的主打歌

如果沙坝街有一道主打菜,那一定是生皮。

四家大排档和六七家街边饭店基本奠定了沙坝街的吃喝规模。一家开在游廊里的大排档,有十六七张桌子,仅中午一顿,就至少要翻三次台。到渔潭会,这里的吃喝从早到晚,几乎不停歇。董小宏46岁,他感觉自己至少有几百顿饭献给了沙坝。更有人跟我们说:“不赶街我也专门过来吃饭。”

在传统农耕社会,农忙期间为保证有力气干活,每天三顿饭。五六点出门干活,九十点钟吃顿早饭,相当于城市人的中饭。农闲吃两顿。在我们待在沙坝那些天,最早的一桌9点06分就其乐融融地开始了,吃饭的都是提前约好的朋友,大理、漾濞、东山、西山,“我们来自五湖四海啊”,大叔咧嘴对我们说。

沙坝经营木材的老赵,对沙坝馆子如数家珍,给我们很多建议。

所以在人多的时候,想要吃上一顿生皮很不容易。这个时候就需要一定程度的自助了。前一桌客人吃完,饭店老板还来不及收拾桌子;下一桌客人为了能快一点吃上饭,就只好自己动手收拾了。既然连桌子都没时间收拾,碗就更没时间洗了,所以在沙坝街客人自己动手洗碗也是自然正常的事情。

这两年受疫情影响,赶沙坝街的人总体少一些了,但是自助泡茶、自助打酒已经是被培养起来的习惯了。

在沙坝街的饭店吃饭,甚至连食材都可以自助准备。虽然饭店里都备得有做生皮的食材,但饭店旁边就有卖肉的市场,客人也可以就近去市场买来肉,请饭店帮忙切好,帮忙调蘸水。想吃什么炒菜,也可以就近在市场上买来,请饭店帮忙加工。所以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:饭店为客人准备了一大桌子菜,但只有餐具和少数几个菜算是饭店的。客人给饭店一点加工费,自己也落个实惠和满意。

在沙坝街吃饭,多数是冲着生皮去的。相应的只要桌子上有了生皮,其它任何菜都是配菜。吃生皮,不仅要配菜,还要配酒,最好是配高度的白酒。酒是生皮的另一道魂。有些人说,生皮毕竟不是完全的熟食,吃生皮的时候喝点高度白酒可以起到杀菌的作用。另一些人虽不否认这一点,但同时也指出,大理人本身就喜欢喝酒,吃什么都要喝两口。在沙坝街上,人们更喜欢喝散装的白酒,他们说瓶装的酒再贵也不好喝。

酒一喝上,话匣子就打开了,氛围也就出来了。围桌而坐的诸人,或举箸夹着蘸水淋漓的生皮,或擎杯端着摇摇晃晃的酒水,时而捉对“海侃”,时而群起“胡吹”。所谈话题,往往不是家长里短,而是他们平日里的兴趣爱好。这个时候,整个沙坝街都可以围绕一道生皮总体地关联起来。特别是在沙坝街这样的传统市集上,有花,有狗,有鸽子等等玩物,这些都是食客们的爱好,是这些人日常“闲”的具体去处。人在沙坝,除了生皮,这些东西也同样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,自然也会成为他们在饭桌上的谈资。因此,吃生皮不仅包含在闲沙坝的过程当中,是闲沙坝的一项活动,而且也可以看作是关联其它各项活动的一个焦点和枢纽。

新消遣经济

在街子上看见大理的人们“闲沙坝、吃生皮”的悠然,也就看见了他们在日常生活中的自得。基于这个观察回看前辈学者的相关研究,或许更能发现这种生活的经济与文化意义。

卖药人的口才,不参加脱口秀是浪费了。

1940年代,费孝通基于云南的田野工作经验,在其《禄村农田》等著述中概括和分析出了“消遣经济”这一概念,这是一种“多费力不如少费力、减少消费以减少劳作”的传统经济态度。在这种传统的经济态度下,所谓“闲暇”得以发生,而街子是闲暇的自然去处。

将近八十年过去了,中国社会发生了很多变化,“消遣经济”这种传统经济态度又在沙坝上被我们看到。今日“消遣经济”已与几十年前不一样了,它的重点不再是减少劳作、减少消费,而是在消费的时候同时“生产”:比如吃生皮的时候,讨论得更多的是可能发展成事业的玩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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