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拼多多黄峥为什么退休?

时间:2021-03-21 20:45:40 | 来源:21世纪经济报道

原标题:拼多多黄峥为什么退休? 来源:南方人物周刊

3月17日,拼多多接连披露了两件大事。第一件事是宣布自己的活跃买家数已达7.884亿;另一件事则是董事长黄峥选择“退休”。

活跃用户数首度超越中国第一电商淘宝和41岁的董事长宣布退休看上去颇为矛盾,难怪有行业媒体人在朋友圈感叹:“41岁,投票权都不要了,这一出戏来得有点早啊......”

也有不少媒体说黄峥是“事了拂衣去,深藏身与名。”未免断章取义,李白《侠客行》的这一句前面是“十步杀一人,千里不留行”。

总的来说,比起55岁退休的马云,41岁的黄峥更像他的“导师”段永平(段永平称黄峥为四弟子),后者也是40岁上下急流勇退。

在互联网圈,40岁无疑是个坎,按照王朔的话说,是“苍孙”,衣食不愁,青春渐老,怀疑人生。

李彦宏的40岁生日派对请了不少商界名流,有朱新礼和潘石屹。他不但穿了西装(即便是见默多克李彦宏也只穿T恤、短裤和休闲凉鞋),唱了歌(据说他轻易不开口),还即兴发表了一篇长达30分钟的演讲,说自己想成为乔布斯那样的人。

张朝阳在40岁生日趴上说:“我最喜欢浑不吝这个词。中国人太累了,从小父母、学校、老师就告诉你应该做什么,出去社会工作之后也是很多个‘应该’。我们是在‘应该’里长大的。我就不要这个‘应该’,我想干嘛干嘛。其实,浑不吝也就是文明一点儿的脏话。但是脏话背后很深刻。”

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大能理解这种状态,觉得想干嘛就干嘛是应该的,但是他们其实在现实中更加虚无,因为机会已经不多了。

▲2018年7月26日,拼多多在上海、纽约两地同时敲钟,正式登陆纳斯达克市场 图/中新社 殷立勤▲2018年7月26日,拼多多在上海、纽约两地同时敲钟,正式登陆纳斯达克市场 图/中新社 殷立勤

黄峥是80后,算是中国第二代互联网大佬,前面有双马、李张刘,后面的90后还没有成气候的。他说最想做的是科学家,听上去像是80后孩子小时候上学老师问 “你长大想干什么?”的标准答案。但没人把这种答案当真,大多数人长大以后都去考公务员或到公司“搬砖”了。

念念不忘,必有回响。

退休第二天,他的繁星公益基金就向母校浙江大学教育基金会捐助1亿美元,用于“计算+生物医疗”“计算+农业食品”和“先进计算”三个创新实验室的科学研究项目。说是他接下来要专注于食品科学和生命科学领域。

微博上有人刻薄地说,这是到了炼丹的年纪了。积极点想,中国也难得有真诚地想研究底层生命科学的商界大佬,比起那些想着如何把财富挥霍掉的小商人,他的境界不知高出多少。至于成不成的,牛顿不也一辈子没把铁炼成金子,不碍事的。

想要在公开渠道了解黄峥,方式其实并不多,但也不是毫无路径。

创办拼多多的第二年(2016年),黄峥开了个同名的公众号,一共写了9篇文章,最新的一篇是2017年9月26日写的,每篇的阅读量都不高,但还是可以看得出他想表达一些自己的思考,粗糙却不乏真诚。

看这些文章,你大概不会想到他的商人属性,反而觉得他更像是社会实验的践行者。

比如在最后一篇更新《把“资本主义”倒过来》里,黄峥说“保险是资本主义的极致”。“富人”有资本,因此抗风险能力强;“穷人”钱少,抗风险能力弱。于是“穷人”需要向“富人”购买这种抗风险能力。

他于是提出一个想法,有没有能够倒过来的保险,让财富分配更均匀一些?存不存在一些机制,能让穷人也卖一些自己的抗风险能力给富人,从而实现让周期更短的钱从富人向穷人回流的循环?

他举了个例子,如果有1000个人在夏天就想到冬天要买一件某种样子的羽绒衣,他们写了联名订单给到一个生产厂商,并愿意按去年的价格出10%的订金。在这种情况下,工厂愿不愿意给他们30%的折扣?很可能愿意,因为工厂从这个订单里获得了一种需求的确定性。

这种确定性可以转变为利用生产计划低谷进行生产的便利,也可以转化为采购原材料时的笃定。工厂甚至可以把这种确定性进一步卖给上游和配套厂商,以此换取工厂成本的进一步降低。

这不就是工厂用“30%的折扣”向这1000人购买了一份“保证在未来购买这件商品”的保险吗?

这种“穷人的保险”本质上可以降低组织生产的不确定性,帮助实现资源和资本的更有效配置,黄峥把它实践在了拼多多里。

▲2018年7月26日,上海,黄峥向参加活动的消费者致谢 图/中新社 殷立勤▲2018年7月26日,上海,黄峥向参加活动的消费者致谢 图/中新社 殷立勤

那么假货呢?拼多多的假货问题不可谓不严重,单纯用“消费降级”是无法解释那些价格低得超越常识的货物,不是假货还能是什么?

黄峥在《劣币驱逐良币,电影院现象及其他》中提到了一个“电影院现象”。想象一下,你在电影院里看电影,如果前排的人站起来了,你要不要跟着站起来?你后面的人呢?如果最终大家都站起来了,就把本来可以坐着看变成了都得站着看的辛苦事?这是一种集体自我伤害。

劣币驱逐良币可能发生在任何领域,也是一种无奈的现象。黄峥觉得改变部分破坏规则者的可商榷方案有两种,一种是直接大范围整肃;另一种则是利用渠道。

他应该一开始就放弃了第一种方式(大范围整肃需要公权力介入);但对第二种方式提出了方案:应该考虑让这种确定性传递的产品化过程去中心化(因为它场景太多,情况太多),并且要能在这种相对去中心化的“确定性产品”生产流通的过程中避免欺诈。不知道区块链是不是适时为这种“反向保险”而生……

但很可能,并不是。

在沙盘推演拼多多模式的时候,黄峥可能已经预料到了所有问题,但他依然对一些本质的东西束手无策。

3月17日的致股东信里,他这样说:“行业竞争的日益激烈甚至异化让我意识到,这种传统的、以规模和效率为主要导向的竞争,是有其不可避免的问题的。要改变就必须在更底层、更根本的问题上采取行动,要在核心科技和其基础理论上寻找答案。”

黄峥社会实验的路径是清晰明确的。

他大概是在和巴菲特吃完那次著名的午餐以后有所感悟。巴菲特告诉他,好与不好应该是显而易见的,所以当你用常识去看待事物时,不应该被细枝末节所困扰。

那一年,他26岁。

(编辑:谢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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