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复读日记:退学重考后,我重新拥有了选择人生的自由

时间:2021-03-21 08:47:09 | 来源:澎湃新闻

原标题:复读日记:退学重考后,我重新拥有了选择人生的自由

本文为镜相栏目高校激励项目“小行星计划”入选作品。如需转载,请至“湃客工坊”微信后台联系。

文 | 曹希文

指导老师 | 吕永林

编辑 | 王迪

本文图片均来自于剧照本文图片均来自于剧照|《全城高考》

6月

“第一志愿是山中医,第二志愿是曲师大,第三志愿是……”母亲手握着那张决定我未来去向的草稿纸,对我进行最后的审问。

我默默低着头,盯着桌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学校和专业名称的十余张稿纸,有气无力地呼出一个字:“……嗯……”

“听着了吗!”她把声音提高了几度,要求我回答。

我只能把头抬起来,看了她一眼,便马上把头沉下去:“听着了。”

“我跟你说咱们选的这些志愿就是一个‘求稳’。你看中医和老师这都是很稳定的工作,你只要把学上完了就能有工作还不用担心失业,尤其是这两个职业都是越老越值钱这就是‘铁饭碗’啊我跟你说……”

去年我们学校一个老师被开除了,那时候,我记得你还跟我讲现在没有“铁饭碗”了,要我好好学习,现在怎么又变卦了。心里这么想,但我却说不出,不是因为害怕,而是……

……我曾经说过的……

我对着这台破旧的电脑,盯着它已经开始失色的屏幕,用手指在它满是油污的键盘上一个个按着拼音字母。眼睁睁看着学校和专业的代号终于塞满了志愿表上的每一个空,我艰难地把手从上面移开,然后双手举起电脑,呈递给身后的父母。

“第一志愿山中医,第二志愿曲师大,第三志愿……”

求求你快点念完吧。我心里这么想着,既然没有赦免的可能,那至少把砍头的刀磨锋利些吧!

“好,这就全填完了!”像是终于得了一个痛快,我舒了一口气,“收拾收拾,今天晚上出去吃饭庆祝一下,快!”

我于是低着头挪出了客厅,去换衣服。那天,我天不黑就躺在床上了。

彻夜无眠。

我究竟在难受些什么?

我不知道。或许,这就是原因吧。

5月

吊扇在教室里疲惫地摇晃着脑袋,自从高三生进了这间教室,它每天的工作时间就比原来长了好几个小时。或许是承受不了如此高频率的运转,它不时就会发出嗡嗡的响声。并没有人会在意这噪音,早读的高三生们震耳欲聋的读书声早已淹没了其他一切声响。

早读的要求很明确,一三是语文,二四是英语,五六日是文综,音量一定要大,声音小的班级会被扣分。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,那么大声的喊叫有什么意义,可以称得上是“轰鸣”的读书声反倒让我什么都记不住。

早读之后是四节课,然后就是午饭,时隔多年写这篇文章,我还挺想把其中的几天拿出来详细回忆,但是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回忆不起来,每天除了不一样的课表,好像再无什么差别。

吃饭是少有的可以让嘴巴作读书以外工作的时间。我们会用这点时间聊些乏味的八卦,讲几个零碎的笑话,实在是再有剩余,也可能会简单谈谈未来的打算。

“你打算考哪啊?”

“我这个分就去个曲师大吧。他分高,肯定去山大。”

几个人去问了一下,那位同学果然要去山大。

“我这个分肯定考山大呗。”

那时竟然还觉得挺热血的。现在想想,决定我们去向的东西,原来只是分数。

7月

高考之后,按例是要有一次同学聚会的,那么就有吧。

我本是不太想去的,感觉去了也没什么意思,但是父亲对我说:“为什么不去?人家都去你为什么不去?”

我被说服了。

班长第一个到的,问他去了哪里,他说报了军校。我有些诧异,因为从未听过他有参军的想法。他很轻松地解释道:“提前批的时候报了,想试试,结果就录取了。”同学们于是称赞,因为考军校的出路好,毕业就是军官,每月有工资,是真真正正的“铁饭碗”。

而我只是暗暗惊讶:啊,这,填志愿竟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么?

同学们陆陆续续坐下,饭还未上,大家只是聊天。我很惊讶,惊讶他们都有了自己要去的大学,明明考试之前所有人都对自己的方向并不明白。转念一想,哦,原来是因为分数已经公布了。

那便是理所当然了。

到场的还有两位老师,一位是政治老师,姓邵,也是我们的班主任,带了我们两年,我记得比较清楚。另一位是数学老师,大概是姓王,实在记不得了,那一年里我们大概换了三个数学老师,我记性不好,又不善与老师聊天,便只记科目不记人了。

那天大家都喝了酒,不是因为成年,而是因为毕业了。

我酒量很好,我那一桌十几个男人,最后只有我一个能站起来,而且格外清醒。后来又喝了几瓶,胃有些不适,便停了。但依然精神。

虽然没醉,但我还是口无遮拦地说了很多难过的话,不过都是一个人自言自语,并没有人听,大概也听不懂。唯有那位数学老师安慰我,劝我看开些,虽然没什么用,但还是舒服了些。而我竟忘记了他的名字,现在想来,实在抱歉的很。

8月

我离家出走了。

按我一贯的风格,应该将这么重大的日子好好记下来,但现在竟完全记不得了,模模糊糊记得大概是8月,总之是填完志愿之后。

我一向胆小,六岁时还不敢上超市的扶梯,怕被卷进去夹死。但那天晚上,我一个人站在桥上,看着下面的河水,竟丝毫不觉得害怕。心想着,跳下去吧,反正都是一样的。

那时我才明白,以往受过的所有痛苦,不过是“失望”,只有真正知道了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让事情有所改变,那才是“绝望”。

可笑的是,第二天我就回家了。那时我才想起,我竟从未一个人出过远门。

母亲哭着把我数落了一通,抱怨我为何要走,我要是走了他们就活不下去,反正全是这种意思的话。我也觉得难过,于是大哭了一场。

过了半个月,我又跑了。

依然是第二天就回了家,依然是同样的数落,依然是痛哭一场。后来我就不走了,不是因为不愿看家人难过,而是因为已经彻底确认了。

再做什么,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了。

9月

我很“幸运”,被第一志愿的第二专业录取了。山东中医药大学的针灸按摩专业。那时屠呦呦院士刚刚得了诺贝尔奖,开学那天,中医学院的新生挤满了整个广场。后来听好心的学长说,学校是允许转专业的,如果我努努力,可以转到更好的中医药专业。我很感激他的好意。

开学第二天就是军训,我们早到了一会儿,看到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在排练话剧,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,而我,仿佛肮脏的蛾子逮到了灼热的灯光。

那天晚上,我们一位室友摔伤了腿,被我们几个人送到了医院,我们一共六个人,有四个人轮番驾着他,一个负责指路,一个联系辅导员。大家都是第一天认识,竟能那么默契,现在想想都觉得温暖。大家都是很好的人,可惜我们没有作同学的缘分。

一个星期后,我退学了。辅导员问我原因,我说我大概是找到了想做的事。想做什么?学文学吧,剩下的时间我想当个演员。这是当时的想法,但我没有明说。辅导员端详着我,似是明白了我的想法,盖了章,并祝我成功。我很是感激。

出门的时候,我碰到了另一位与我有相似要求的同学,还简单聊了几句。这么想来,我或许也不是第一个。

接我回来的那天,父亲一脸阴沉,一言不发的开车,五个小时的车程,他没让我吃早饭,也没让我喝水。然而我却并不觉得不舒服,无论是因为口渴还是因为他的情绪,只是默默看着外面的风景。

之后,我便进了陌生的学校,母亲刻意为我找了一所新学校,复读生和应届生并不分开,她觉得那样对我更好。

无所谓了。

第二年

不过是去年的重复,没什么可记的。

转年6月

一年后,我高考得利,比去年高了六十多分。父母想要我报山大,毕竟那么高的分数,而且家里有认识的朋友,将来毕业回家也好照应。我想了想,问:“咱们在上海有认识的人吗?”

“没有啊。”

那就上海吧。

9月

我一个人踏上了前往上海的高铁。我该怎么学习文学?我又如何成为演员?我能不能在上海立足?……我全然不知道。

但我已经在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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